【1993年第3期】陈开华以劫持汽车的危险方法危害交通安全案
被告人：陈某0。１９９１年４月２５日被逮捕。
福建省龙海县人民检察院以被告人陈某0犯流氓罪，向龙海县人民法院提起公诉。龙海县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
１９９１年４月７日上午，被告人陈某0身带现金１．０７万元，乘汽车前往龙海县石码镇向其伯父陈树枞偿还借款。为防路遇不测，陈某0随身携带自己用体育发令枪改制的火药枪一支。下午３时许，陈某0于酒后离开陈树枞家，乘龙海县裕发汽车运输公司的公共汽车（车号３５－９０５４２）返家，当时车上有乘客２０余人。客车驶出石码镇后不久，陈某0想到梧桥许坑村白土场找林某解决因挖高岭土而产生的纠纷，即萌生劫持客车到该村的邪念。于是，陈某0在客车驾驶员背后，掏出携带的自制火药枪，对准驾驶员的后脑部命令道：“叫你开到哪，你就开到哪，否则就开枪！”驾驶员在陈某0持枪威逼下，继续开车前行。当客车行驶到西溪地段时，一乘客要下车，驾驶员遂踩刹车让该乘客下了车。陈某0又威胁驾驶员：“不能再停车！”。客车沿国道福－－漳公路继续行驶至通往天宅村的路口时，陈某0令驾驶员改变方向，拐进天宅村小路。当客车拐进小路不久，遇一手扶拖拉机阻路，陈某0跳下车叫手扶拖拉机让开。客车沿小路继续行进，又遇一农用大车挡住去路。陈某0见状，便从身上掏出１０元人民币给售票员，说是做为汽油费，遂又下车叫农用大车让路。客车驾驶员见陈某0随农用大车转到拐弯处，且已离客车有一段距离，便乘机将客车调头开走。陈某0见客车朝相反方向开走，未再追赶。陈某0后因去白土场没有找到林某，便独自回家。客车驾驶员将车开走后即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
当晚，被告人陈某0发现公安人员在追捕他，即外逃隐匿。当月１５日，陈某0在其亲属带领下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并交出了作案时用的火药枪。
上述事实，有被劫持汽车的驾驶员、售票员的报案笔录，陈某0投案笔录、上缴的作案作案用的自制火药枪及证人证言证实。
龙海县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陈某0明知持枪胁迫驾驶员，会给驾驶员造成严重的心理恐慌，从而可能引发行车事故，却对车上乘客的生命及财产安全采取放任不管的态度，持枪劫持正在行驶中的公共汽车，其行为危害的是公共安全，已构成犯罪，应予惩处。公诉人指控陈某0犯流氓罪不妥。陈某0的犯罪行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分则中没有明文规定，依照刑法第七十九条的规定，适用类推比照分则中最相类似的条文定罪判刑。陈某0犯罪行为所侵害的对象是交通工具，这与刑法第一百零七条规定的破坏交通工具罪最相类似，因此应当比照该条定罪量刑。据此，龙海县人民法院于１９９１年８月２２日判决：被告人陈某0犯劫持汽车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被告人陈某0不服第一审判决，以有投案自首情节为由，提出上诉，要求从轻判处。
福建省漳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原审判决认定陈某0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适用法律类推正确，审判程序合法。认定被告人陈某0犯劫持汽车罪，定罪准确，但量刑偏重。考虑到被告人陈某0犯罪情节较轻，且犯罪后能投案自首，依照刑法第六十三条的规定，可减轻处罚，其要求从轻判处的理由可以采纳。据此，漳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于１９９１年１０月４日判决：上诉人陈某0犯劫持汽车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根据适用法律类推案件核准程序的规定，漳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将此案报送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审核。
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审核认为：龙海县人民法院判决认定被告人陈某0持枪以暴力胁迫手段劫持正在运行中的公共汽车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陈某0的行为危害了公共安全，已构成犯罪，应依法惩处。但第一审判决依照刑法第一百零七条规定定罪科刑不当。适用法律类推定罪判刑的案件，第一，必须是刑法分则中没有明文规定的犯罪；第二，必须比照刑法分则中最相类似的条文定罪判刑。刑法第一百零七条是指故意破坏交通工具，足以造成交通工具倾覆、毁坏，危害交通运输安全的行为。陈某0在主观上，不具有破坏交通工具的故意，其劫持汽车不是为了破坏汽车，造成汽车倾覆和毁坏，从而达到危害交通运输安全的目的，只是为实现乘车去林某家而采取的一种手段。由于陈某0犯罪主观方面与刑法第一百零七条规定的犯罪主观方面不一致，刑法第一百零七条不是与陈某0的犯罪行为最相类似的条文，因而不能适用此条规定类推定罪科刑。陈某0劫持汽车的行为虽与刑法第一百条第（三）项规定的犯罪手段相符，但陈某0的行为不具有反革命目的，所以也不应依照此条定劫持汽车罪。从陈某0持枪以暴力胁迫手段劫持正在运行中的公共汽车犯罪行为的特征看，陈某0为实现乘车去找林某的目的，而对公共汽车及车上乘客的生命及财产安全采取了放任不管的态度，其行为的本质是危害公共安全，这种犯罪行为已包括在刑法第一百零五条规定的“以其他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之中。因此，陈某0的犯罪行为不是刑法分则条文中没有规定的犯罪，不适用类推，可直接依照刑法第一百零五条的规定定罪量刑。据此，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于１９９３年３月１５日以（１９９２）闽法刑类推字第０１号刑事裁定：撤销漳州市中级人民法院（１９９１）漳中法刑上字第７９号和龙海县人民法院（１９９１）０８９号刑事判决，将该案发回龙海县人民法院重新审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