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沃尔沃·迪斯尼诉北京出版社等侵犯著作权纠纷案
原告：A单位。
委托代理人：李静冰、于哮峰，北京市北斗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B单位。
法定代表人：朱述新，社长。
委托代理人：王亚东，北京市君合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任丽颖，北京市第五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C单位。
法定代表人：朱述新，社长。
委托代理人：王亚东，北京市君合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代理人：任丽颖，北京市第五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D单位。
法定代表人：田辉，经理。
委托代理人：彭雪峰、臧炜，北京市大成律师事务所律师。
第三人：E单位。
法定代表人：聂功成，董事长。
委托代理人：蔡振生，E单位总编辑。
原告A单位因与被告B单位、C单位、D单位侵犯版权纠纷一案，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原告A单位（下简称迪斯尼公司）诉称，米奇老鼠、灰姑娘、彼得·潘、白雪公主等卡通人物形象是迪斯尼公司创作的艺术作品，并在美国进行了版权登记，被告B单位、C单位（下简称少儿出版社）、新华书店北京发行所（下简称北京发行所）未经原告许可，出版、发行、销售的《班比交朋友》、《小飞侠的胜利》等９本《迪斯尼的品德故事丛书》（下简称《丛书》）中复制迪斯尼公司的卡通形象，侵犯了迪斯尼公司的版权，请求法院判令被告立即停止出版、发行、销售上述《丛书》，书面保证不再侵犯原告的版权，并在中国出版国内外发行的报纸上公开赔礼道歉，赔偿原告的经济损失１７７万余元人民币。
被告B单位和少儿出版社辩称，我社１９９１年８月开始出版的《丛书》中涉及的卡通形象，已通过与麦克斯威尔通讯有限公司（下简称麦克斯威尔公司）签订《关于转让迪斯尼儿童读物中文简体本出版合同》（下简称《转让简体本合同》）而获得了使用权，同时根据我社与E单位（下简称大世界公司）的协议，大世界公司负责提供外方确认《丛书》版权的证明，我社没有义务与外方单独联系版权事宜，由于大世界公司未尽到提供外方授权的义务，而造成对迪斯尼公司版权的侵犯，责任完成在大世界公司，应追加大世界公司为被告。
被告北京发行所辩称，我所作为经销部门，没有义务审查图书的版权合法性，目前有关法律及国际公约也未规定经销部门应承担侵权责任，同时我所与B单位有约在先，发生侵权纠纷应由B单位负责。
第三人大世界公司述称，我公司仅仅是根据麦克斯威尔公司的要求，代为联系国内出版单位转让版权，并非转让版权的当事者，我公司与B单位签订的合同仅限于购买软片和转付版权费，且该合同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美利坚合众国政府关于保护知识产权的谅解备忘录》（下简称《中美备忘录》）生效前１年签订的，此后B单位从未向我公司索要过任何证明，我公司也根本不知道他们在《中美备忘录》生效后继续出版发行的情况，故我公司不应承担侵权责任。
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
少儿出版社对外是B单位的复牌，实际是B单位的一个编辑部，负责发行少儿类图书，并非独立法人。麦克斯威尔公司是在香港地区注册的公司，于１９９３年７月破产。麦克斯威尔公司与世界知识出版社北京宣武咨询服务部于１９９０年２月合资成立的大世界公司，现麦克斯威尔公司的股权已转让给美国宁时律师事务所。
《一本关于善良的书》《一本关于助人的书》、《一本关于勇敢的书》于１９８７年１１月３０日在美国进行了版权登记，米奇老鼠形象于１９８７年９月２日美国办理了版权登记手续，版权属于迪斯尼公司。B单位分别于１９９１年８月、１９９２年１１月和１９９３年１１月３次印刷出版的《善良的灰姑娘》、《白雪公主的新家》、《小飞侠的胜利》、《班比交朋友》、《小飞象的成功之路》、《白花狗脱险记》、《爱丽丝梦游奇境》、《忠实的莱蒂》、《王子勇救睡美人》中的卡通形象与原告提供的英文原本完全相同，在９本《丛书》的封面上均有米奇老鼠的形象，并标有《迪斯尼的品德故事丛书》字样，每本定价人民币２元。
迪斯尼公司与麦克斯威尔公司于１９８７年８月１９日签订协议，约定“迪斯尼公司仅授予麦克斯威尔公司出版汉语出版物的非独占性权利，只能在中国出售以迪斯尼乐园角色为体裁的故事书，本协议所给予的许可权不得以被许可方的任何行为或通过法律程序进行转让，合同期限自１９８７年１０月１日至１９９０年９月３０日，自斯满日后有１８０天的全部售完期限。”经大世界公司介绍，麦克斯威尔公司与少儿出版社于１９９１年３月２１日签订了《转让简体本合同》，约定：“麦克斯威尔公司经迪斯尼公司授权，拥有迪斯尼儿童读物中文的专有出版权，并有权代理该读物的版权贸易业务，麦克斯威尔公司将迪斯尼公司的授权转让给少儿出版社。”当天，少儿出版社与大世界公司为落实《转让简体本合同》签订了协议书，约定少儿出版社委托大世界公司将迪斯尼儿童读物文字进行定稿、发排、制版，大世界公司保证提供合格的中文简体字彩色版制成软片，大世界公司负责向少儿出版社提供外方确认迪斯尼丛书的版权合同书，作为少儿出版社在中国境内享有版权的合法依据。之后，大世界公司获得《丛书》软片费人民币６９７５０元，支出成本５９３１２．４元，获利１０４３７．６元。
少儿出版社曾于１９９２年３月１１日将《转让简体本合同》送北京市版权局审核，由于未出具迪斯尼公司的授权书，该局未予办理登记手续，后来少儿出版社也未补办登记手续。
另查，B单位与北京发行所于１９９１年２月１日签订了一个工作协议，约定：“属于包销图书，出版社要在版权页上注明‘新华书店经销’字样。”此外还约定：“出版国外作品或图书，出版社要与版权所有者签订出版合同，并将合同报版权管理机关审核登记，获登记号后再交北京发行所征订和安排出版，否则出现出版、发行、经销的一切涉外版权纠纷一律由出版社负责。”《丛书》的版权页上虽然写着“新华书店北京发行所发行”，但实际应写为“B单位总发行，新华书店经销。”
在审理过程中，该院委托北京天正会计师事务所对B单位和北京发行所的出版、发行《丛书》的营利状况进行了审计，情况如下：
１９９２年３月１７日《中美备忘录》生效后，B单位出版《丛书》１１８２００册，其中，自己发行４１７７９册，库存３３３４１册，委托北京发行所发行４３０８０册。B单位生产成本人民币１１６３５３．８６元，税金６６７９．０１，实际亏损４０１９７．５０元；北京发行所发行总收入人民币６２８５０．１７元，发行进价５６１１２．６０元，纳税７３８．５３元，毛利５９９９９．０４元。
对上述审计情况，北京发行所提出异议，认为确定发行毛利，应当扣除发行费用，而审计未将发行费用扣除。
迪斯尼公司为本诉讼向北京和美国等地的律师事务所总计支付律师费８６９５６４．８元人民币。另支出翻译费１２８０元人民币，交通费１２１６．６元人民币。
以上事实，有出版社登记证、少儿出版社情况说明、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企业登记司便函、版权登记表、原版图书、《丛书》、《迪斯尼公司与麦克斯威尔公司协议书》、《转让简体本合同》、《大世界公司与少儿出版社协议书》、大世界公司发票、北京市版权局证明、国家版权局证明、《出版、发行工作协议》、B单位证明、审计报告、收费单据等书证及当事人陈述在案佐证。
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认为，根据《中美备忘录》的规定，美国国民的作品自１９９２年３月１７日起，受中国法律的保护。迪斯尼公司对本案所涉及的卡通形象米奇老鼠、灰姑娘、白雪公主、小飞侠、班比、小飞象、白花狗、爱丽丝、莱蒂等美术作品享有版权，未经该公司授权，对上述卡通形象的商业性使用，属于侵权行为。
迪斯尼公司虽曾许可麦克斯威尔公司在中国出版发行含有迪斯尼公司的卡通形象的画册，但并未授权麦克斯威尔公司将该作品的出版权和发行权转让他人，所以麦克斯威尔公司在其最后销售期限即将届满之时将迪斯尼公司的作品的出版权和发行权转让给少儿出版社的行为，一方面侵犯了迪斯尼公司的权益，另一方面是对少儿出版社的欺诈，该合同在法律上属无效合同。
从法律上看，麦克斯威尔公司用欺骗的手段与少儿出版社签订《转让简体本合同》是发生这一侵权事件的主要原因，因此麦克斯威尔公司是主要责任人。鉴于迪斯尼公司未对麦克斯威尔公司提起诉讼，且麦克斯威尔公司已于１９９３年７月破产，故对麦克期威尔公司在本案中的责任不予追究；但考虑到本案侵权责任系多因一果关系，因此，应相应减轻本案各被告人的赔偿数额。
少儿出版社在未审查麦克斯威尔公司是否有权转让迪斯尼公司作品的出版权的情况下，就与之订立出版合同，过于轻率。根据国家版权局（９０）权字第３号文件《关于认真执行对台、港、澳版权贸易有关规定》中的规定：“１９８８年３月１日以后，任何单位、个人签订的对台、港、澳版权贸易合同，不论是向外转让版权或授权使用还是受让或接受授权的合同，必须送版权管理机关审核登记。未经审查登记的，应当在１９９０年３月１日以前按规定补办审核登记手续。未经审核登记的合同一律无效。”少儿出版社在无合法版权证明，且被国家版权主管机关拒绝对该合同进行登记后，仍不作审查，未按国家有关规定补办登记手续，就出版发行了含有迪斯尼公司卡通形象的画册，其主观过错是显而易见的。由于少儿出版社并非独立法人，其责任应由B单位承担。
《中美备忘录》第三条第七项规定：“……（一）对在中国和美国建立双边版权关系之前发生的对美国的原始作品或作品复制本的商业规模的使用将不追究责任。（二）对在建立双边版权关系后发生的这种使用，法律和条例的条款将充分适用。……”
B单位以营利为目的３次出版的《丛书》，属于对美国作品的“商业规模的使用”。由于B单位第一次出版行为发生于《中美备忘录》生效日之前，故不予追究。B单位的第二次和第三次出版行为均发生于《中美备忘录》生效日之后，其行为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四十六条第（二）项规定的“未经著作权人许可，以营利为目的，复制发行其作品”和第（三）项“出版他人享有专有出版权的图书的”侵权行为，已构成侵权，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